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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相片志華 馬

彼病未除,我心先瘁

——學習張錫純《醫學衷中參西錄》謹慎用藥之經驗


《醫學衷中參西錄》為名醫四大家之一的張錫純字壽甫所著,該書談方論藥,辯證施治均從實際出發,從不虛談,眾多醫家遵其理,執其方,以治疑難雜癥,多能立起沈屙,效如桴鼓。見其如此神奇,吸引我細心研讀,尤其作者的“彼病未除,我心先瘁”,為了病人無微不至研究病理病機病證,對癥下藥,用藥謹慎,再三斟酌的經驗更是我們學習的榜樣,他為了尋求藥到病除以致鞠躬盡瘁的高尚醫德,深深地感動我。怪不得成為一代名醫,造福人類,並筆著方書,立德立功,真乃我們從醫者之楷模!本人看完該書,受益匪淺,並付之實踐,效果奇佳,真有立竿見影之功效。現在僅就“石膏解”談點體會。


一.診斷細微 ,巧用石膏


《醫學衷中參西錄》第一卷“石膏解”,文中對平凡價廉的石膏的運用簡直神奇,文中記載“石膏之質,中含硫氧,是有以涼而能散,有透表解肌之力。外感有實熱者,放膽用之直勝金丹”,初讀似乎有點誇張之感,但從文中作者對病情的細微診斷,詳細論證石膏的奇妙用法,實令我五體投地。


“醫者多誤認為石膏大寒而煆用之,則宣散之性變為收斂。以治外感有實熱者,竟將痰火斂住,凝結不散,用至一兩即足傷人,是變金丹為鴆毒也。迨至誤用煆石膏僨事,流俗之間,不知其咎在煆不在石膏,轉謂石膏煆用之其猛烈猶足傷人,而不煆者更可知矣。”張氏認為生石膏適用於外感實熱,清瘟疹之熱,咽喉之熱,頭面之熱,外感痰喘,產後溫病,治腹痛,治瘧,治腦漏,可重用或單用,或與他藥同用斷無傷人之理,他用多個例證證明,只要對病人診斷細微,實熱脈洪,對癥下藥,都能藥到病除,只是煆石膏藥湯斷不可服。尤其張氏用白虎湯時,巧妙運用石膏和對癥加減更是神奇。文中記載:“從來產後之證,最忌寒涼。而果系產後溫病,心中燥熱,舌苔黃厚,脈象洪實,寒涼亦在所不忌。然所用寒涼之藥,須審慎斟酌,不可慢然相投也。”正是他的“審慎斟酌”,所以都能應手奏效。他認為產後溫熱,陽明胃腑大實,非用白虎湯加人參不可,以生山藥代粳米,玄參代知母,方為萬全之策,他用藥之精妙實在令人嘆服!


二.實踐檢驗 ,果見奇效


我拜讀大著,有機會便付之實踐,真乃藥到病除。


今年十一月三日,我有朋友的小女孩三歲於夜晚發燒至40度,急往省兒童醫院診治,診為病毒性感染,醫生本來認為要打吊針輸液急救,但家人不忍孩子打針受苦,僅拿了退燒藥美林和雙撲偽麻分散片,給孩子服用,很快就退燒至38度,但至第二天(十一月四日)再反覆高燒不退,喝奶吃粥都進口即嘔吐,情況危急。下午小孩爸爸急急忙忙駕車到廣州中醫藥大學國際樓,載我去他家為孩子看病。我到他家已經晚上六點,一見孩子,測量體溫已經達39.8度,舌苔黃膩,手腳冰涼抽搐,困倦無力,緊抱媽媽,情況危急。我來不及準備針灸的工具,只在他們家里拿了縫衣服的小針用火燒一下,用酒精消毒小手的少商穴,點刺該穴位,擠出一點黑色的血,體溫急降38.8度。孩子似乎精神好很多,馬上要吃梨子,但吃了幾片還是嘔吐出來,且有很多痰。我馬上處方:


竹茹3克 枳殼3克 制半夏3克 茯苓4克 黃連1.5克 黃芩4克 玄參5克 射幹5克 山梔4克 銀花6克 連翹5克 薄荷3克(後下) 蘆根4克 淡竹葉3克 桔梗4克,牛蒡子4克 蔓荊子4克 甘草3克 鉤藤4克 石膏8克 知母3克 白芷4克 陳皮3克 黨參3克 羚羊骨3克,白米一手,三碗水煲剩1碗,分2次服用。


至晚上八時藥煲好,服用大約30毫升,夜十點,熱退至38.4度,能吃半碗稀粥,之後全身微發汗,換了幹爽衣服,又拉了很多大便,邪熱已經解除,十點半酣然入睡。


一覺睡到第二天早七點半起床,還有點低燒,37.5度,服用第二次中藥茶10湯匙,約40毫升,半小時後,體溫正常,玩得開心 。第三天去掉羚羊骨再服用一劑 ,安然無恙 ,第四天照常上幼兒園讀書玩樂。


我認為孩子本來外感發燒,可用銀翹散加白虎湯,清熱解表,但嘔吐,煩熱已進腸胃,膽胃不和,故用溫膽湯理氣化痰,清膽和胃,止嘔除煩,且抽搐,即熱極生風,邪熱已進肝經,必用鉤藤和羚羊角平肝熄風,由於孩子一整天沒吃東西,藥太寒涼恐傷脾胃,所以用白米一手代用粳米,既有和胃之功,又生津以防發散太過,按張氏所說,“石膏能得人參之助,能使深陷之熱邪,徐徐上升外散,消解無余”。所以我也學習張氏之用法,加黨參相助。而方中用石膏,也使內熱從大便排解,所以小孩大便之後邪熱盡解,能安然入睡。


小孩是最純真的,一有不舒服,一刻都離不開媽媽的懷抱,媽媽在她發燒期間抱了一晝夜,累的腰酸背痛。小孩只要邪熱盡褪,便能開心玩樂。小孩開心,一家安樂。醫藥只要對癥,確實能給全家帶來歡樂。故我深感作為醫生審慎用藥的責任感和自豪感,更覺張氏用藥的精妙值得仿效。


三.彼病未除,我心先瘁


張壽甫素懷濟世之心,醫利濟之懷,醫藥活人,其立方之奇,析理之精洵,堪稱醫界偉人。他在醫論篇第七卷論“虛勞溫病皆忌橘紅說”最後寫到:“喻南昌曰:‘彼病未除,我心先瘁’,是誠仁人之言,凡我醫界同人,倘其不惜腦力心血,以精研藥性於居恒,更審機察變於臨證,救人之命即以造己之福,豈不美哉。”我感動不已,正因為醫家有這樣的闊達的胸襟和高尚的道德情懷,才嘔心瀝血不斷精益求精地探究病情病理和藥性,並認為救人之命是造己之福,這實在是難能可貴。我醫治以上孩子,當晚十點回到宿舍樓,還整夜難眠,時時牽掛,不知後果如何,此時此刻,我才真正理解“彼病未除,我心先瘁”的滋味。畢竟是3歲的孩子,我又用了這麽多藥,萬一有什麽不測,責任重大呀!直到孩子媽媽傳來孩子玩樂的相片給我看,我才放下心頭大石呀!


對比當今醫界,隨著經濟發展,凡事講效益,道德風尚日趨敗壞,醫生服務意識不強,對病人檢查不仔細,診斷不認真,缺乏責任心,甚至為了效益,進行許多不必要的檢查,開許多價格昂貴的且未必有效適應的藥,增加病人負擔,甚至有的醫生未看病先收取病人或家屬紅包,而對病人漠不關心的更是舉不勝舉。我曾經問過一個腫瘤科醫生:“當你看著病人在你眼前離世時,有何感覺?”該醫生冷漠的說:“生老病死,正常,沒什麽大不了的事。”我說:“生老病死固然正常,但本來可以救的,卻因為缺乏金錢而失救或者因為醫生的不負責任而離去的就很可惜啊!你不覺得難過嗎?”醫生回答:“那也沒辦法,我如果個個都難過,我豈不是要天天哭啊!”我的心忽然感到非常的悲哀和無奈,真是麻木不仁啊!唐朝藥王孫思邈說:“人命至重,有貴千金。一方濟之,德逾於此。”可是現在有的醫生竟然如此冷漠無情,實在令人痛心啊!


清朝醫家吳鞠通曾說:“生民何辜,不死於病而死於醫,是有醫不若無醫,學醫不精,不若不學醫也。”由此可見,作為醫生肩負著人們性命,如果缺乏仁愛之心,不認真學習醫理,不細心診斷病情病癥,不深入細致的研究藥性,延誤病人病情,不如不學醫啊,以免危害蒼生百姓。所以醫生真的能像張壽甫一樣“彼病未除,我心先瘁”,那百姓有福矣!


2013年11月10日晚上8點


於廣州中醫藥大學國際樓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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